凤师桂花飘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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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师桂花飘香时
文 | 辛 克
走在熟悉的校园里，身边仿佛还有来来往往的老面孔。人生最黄金的岁月抛洒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沉浸在桂花飘香的记忆中，一路捡拾着零零散散的片段。用三十分钟重温三年光阴的流逝。凤师，我悄悄地来了，正如我当年轻轻的离去……
“凤师的桂花开了，满校园都是香味”，这是李姐前日打电话告诉我的。李姐何许人也？本地颇有名气的摄影爱好者，更是文笔细腻的才女。看到了我关于凤师的几行文字，李姐特意打来电话，聊了一些想法，这让自己竟然有了去凤师看桂花的念头。
下午的天气不甚明朗，太阳始终影影绰绰地躲藏在云朵后面。已经是五点左右，我在这个时间进了凤师的校门，门口值班室的保安师傅很和善，没有要求登记。我有一种“串门子”的感觉，似乎很是理直气壮。自己曾经属于这里，我俨然是这里的一份子，要是固执地走一趟程序，我从心里还是非常抗拒的。大门外是车水马龙的秦凤路，越过崭新的电动伸缩门，一种熟悉而又略感陌生的气氛瞬间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眼前的建筑物依然如故，只是缺少了那么一点精神，十几年的光阴竟然也给坚固的实物留下了一道道印记。
走过每一个熟悉的地标，记忆深处的画面不由自主地跳跃出来。当年为了能够自由出入大门，而且不用给班主任老师告假，同学中有胆大心细者利用每天的练笔时间，勤奋不辍地“临摹”班主任的签名，练得这一手绝招，自然会成为同学们追棒的对象，原来麻烦的请假手续变得异常简单。尽管每一次拿着“班主任”的签名从门卫眼前经过，每一个人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唯恐被人识破，哪知这家伙的笔法过硬，竟然能够蒙蔽班主任的眼睛，神了，连班主任本人都已经真假难辨，门卫还能看出什么？当然造假不能天天发生，除非是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图书馆显得沧桑无比，大门正对着的喷泉没有了往日的欢喜，一洼绿水静静的停滞着，倒影出有些阴暗的天空。从2002年到2016年，十四年的时间似乎只是昨天与今天的区别，熟悉的草坪没有了想象中的平整和干净，零零散散的野草肆虐地疯长着，无一不再宣示着今朝与往昔的不同。练琴房的墙壁上覆满了红黄相间的爬山虎，没有熟悉的琴声传出——但不代表废弃不用——因为今天是周末。室内篮球馆已经改作羽毛球馆，近些年一直都是凤翔羽毛球爱好者的聚集地。同样的境遇也发生在熟悉的舞蹈厅，这座曾经培育无数体音美特长生的艺术楼已经黯淡无比，门头处的“说普通话 写规范字”一行标语瞬间又把自己拉回到了记忆当中。说和写是每一个师范生的必备技能，普通话是必须要过的一关，尽管口音蹩脚，每个人还是认真地坚持了三年，拿到了能够证明自己级别的普通话证书。
站在南北通透的第一条道路上，左手就是无数凤师生曾经璀璨闪耀过的艺术橱窗。1999年第一次走进凤师面试，第一眼就被橱窗中陈列的学生作品所震撼，无论是国画、书法、篆刻、或是其它手工作品，无一不再震撼自己的内心，栩栩如生的工笔画，遒劲有力的毛笔字，刚硬流畅的钢笔字，还有那些简约而不简单的简笔画，一幅幅作品都在打动着初来乍到的新面孔。眼前却没有同样的场面上映，一年前与班主任不经意间聊起凤师的现状，老师满脸的无奈与尴尬，百年凤师从2002年的校庆巅峰之后一路下滑，虽然升级为专科学院，但一批批的学生素质良莠不齐。凤师还是凤师，但已经缺少了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氛围，原有的传统有的断断续续地坚持，有的已经划伤了句号。2002年是地方政府统一分配的最后一年，没有工作保障，自然不会有家长让孩子报考师范，学生数量与质量的急剧下降是前所未有的局面，偌大的凤师校园只有四五百名学生。今年还好，中专部全部从宝鸡转入凤师，学生猛增至一千多，冷清、寂寞的校园重现生机。明显看得出硬件环境在十几年时间中几乎没有变化，操场还是2002年的模样，站在操场入口处，我有意仰头寻找一盏路灯，还好，路灯依然，不知道夜晚时候还有没有夜读的身影。这是一盏意义不凡的路灯，三年时间，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当晚自习完毕之后，依然有那么多执着的身影在灯下徘徊。我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每到期末考试前夕，或是逢国家自学考试之际，这盏路灯下面定是“热闹”，教室断电了，宿舍统一关灯，没有光源的情况下只能在路灯下借读。走遍整个校园，似乎只有这盏路灯最为合适——远离住宿楼——远离家属楼，往往是十一点左右学生科的老师就过来“驱赶”，老师刚走，四散的“夜读人”重又汇聚灯下，或小声，或默读，一次次考试就是在这盏孤独的路灯下顺利通过。自己通过自学考试拿到的专科毕业证更是离不开路灯下的每一个夜晚，这是一盏对自己来说意义非凡的路灯，幸好，时光流逝十四年，它依然坚持，就像是坚守在脑海中的记忆一般不可磨灭。
操场南端残破的城墙已经长满了各种杂树，角落里面的体操器械固定未变，看得出来，继续在此上课的机会已经很少，脚下的杂草能够说明一切。每年的夏季体育课，我们都无比向往城墙根下的联合器械，可以在单杠上引体向上，也可以在双杠上耍酷，地面会被踩的平整光滑，再坚强的野草也经受不住一刻不停的踩踏。班上一位男同学在体育课上潇洒地展示自己的双杠技术，两对面站着的女生把所有的羡慕与期待都投向这位男神，谁料在最关键的一个动作环节上，随着响亮的“滋啦”一声——同学的裤裆撕裂了，一瞬间，从天堂到地狱，爆笑让当事人尴尬不已。幸好，这是秋季的一节体育课，同学不至“走光“。眼前熟悉的一切又让自己傻笑了一阵，记忆就像是一台自动装置，每一段画面会应景般的自动跳出来，与视线中的现实彼此呼应，完成身体和心灵的对话。
阶梯教室已经彻底地改头换面，不仅仅是外部的装饰，里面的所有陈设已经全部更新，逢着周末，没能进去一睹“芳容“，站在外面的礼台上，思绪又一次拉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每一个片段。周末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学生会往往要安排各种活动，诸如卡拉OK比赛、棋类比赛，录像展播等等。我是在学生会跑腿的，每个周五下午，我都会提前去电影公司预定影片，其实预定的重点不在于什么电影，关键是要“把关”——确定有没有不雅片段与画面，如果有，当然是不能公映了。所以，看似简单的任务就例外多了繁琐，时间久了，电影院的联络员便会提前准备好符合要求的影片，只等我们过去“审验”。2000年风靡全球的《泰坦尼克号》上映不久，学生会宣传组就提出在周末展播的想法，结果这一美好愿望直接被“毙”了，因为团委书记认为某些镜头过于不雅，不适合在学校公映，所以这一部被期待了很久的大电影直到2002年才登上阶梯教室的大屏幕——当然是剪辑过的“公开版”！那一段时间，宿舍、教室、校园的各个角落里都回荡着忧伤的《My heart will go on》,话题活跃着罗丝和杰克经历生死之别的爱情故事。
教学楼前的花园已经不能称作“花园”，杂草盖过了九月并不娇艳的花朵，那座小巧玲珑的假山没有了往昔的风采，不知名的野草从假山顶抛下足够长的枝蔓，从远处已经看不出来是一座假山，倒像是一株没有树冠、覆满青苔的木桩。葡萄架下面的走廊看不到人影，几乎是整个校园没有几个人。大概是中专部刚刚搬进来的缘故，学生们应该都回家了。葡萄架是晨读的最好去处，置身于光阴斑驳的林荫长廊中，由南而北的季风会越过空旷的操场，穿过密密的枝叶扑面而来。每个清晨，每个下午，长廊里永远出入着勤奋的学子，伴随着冬去春来、夏至秋实的季节更迭，葡萄架下迎送着一批批中师生。或许，人生的第一个专科学历证书就在葡萄架下实现，记忆中的每一个值得保留的故事都是在林荫长廊下获取。
通往教学楼二层的楼道门挂上了铁锁，这和以往的传统相同，往往是晚自习结束后有种种原因未能及时下楼的，楼道里必定会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楼梯下方的小房子里有守门人，每个晚上不知道要上锁几遍，开锁几遍，满校园里无处可避的青涩恋人或许会选择在晚自习后留滞教室，彼此倾诉相思之苦，可又不得不在守门人入睡前撤离教学楼，否则，这个夜晚真的是无处栖身！
从教学楼一层经过，偶有一间教室开门，阵阵乐曲从室内飘出，两个花季少女正在排练着舞蹈，看着我们突兀的进入，她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知悉了我们的身份，两个女孩脸上写满了轻松，还好，不是陌生人，只是回来捡拾记忆的校友。教室的陈设没有多少改变，这么些年了，挂在墙角的大电视还是固执的坚持着，每天晚上会定时把《新闻联播》推送教室，或许，现在的学生们有了更多的选择，譬如“芒果卫视”！
学生餐厅和四合院仅仅一路相隔，一排整齐的水龙头让记忆瞬间回到了饭点的热闹时刻。饭厅属于典型的多功能大厅，早先学校的大型晚会就在饭厅举行，在学生会待了两年多时间，每一次活动的筹备都要累成狗！舞台装饰实在是一件耗费精力的粗活，上梯子、挂幕布、接电源、调灯光、调音响，这些都只是正式开演前的具体任务。每一次活动都要提前一个月实施，从节目的选择、彩排、再到参加活动的每一个人的具体分工，这些都是繁琐而又不能掉以轻心的细节工作。除过晚会，大概就数舞会最为简单。周五下午，行政楼前自会贴出大幅海报——欢迎全体学生参加舞会。不得不承认，舞会上的氛围会让每一个人从羞涩腼腆穿越到大胆豪放的层面，适合于集体参与的“兔子舞”必定引爆全场，至于快节奏的迪斯科，当然只能是舞蹈队员的专场表演了。
四合院与植物园南北呼应，这个季节本应是植物园中最为璀璨的一刻，我却没有看到往昔的胜景。许多能叫上名字的花木已经无影无踪。植物不应该因为光阴的流逝而褪化，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让呼之欲出的记忆关上了大门，我宁愿保留最美好的记忆，也不愿把眼前的凋零刻入脑海。做为标志建筑的四合院失去了大红大紫的光彩，日晒雨淋的肆虐让大红的柱子褪去了鲜亮，斑驳的底色无声的说明着学校发展的轨迹。这里曾经是学校的骄傲，四合院的每一间房子里都陈列着见证百年凤师光辉历史的图文，每一张照片、每一份墨迹斑斑的文稿、每一面镌刻荣誉的物件都可以追溯沧桑的过去。十几年的光阴，一切都在变幻，但这么一座独一无二的四合院却是记忆中磨灭不掉的符号，百年历史似乎永远和四合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学生住宿楼没有变化，倒是外墙因为涂料增色不少，终于看见三三两两出入楼门的学生，我几乎一眼就能找到自己的房子。住过三四十人的大通铺，住过八人一间的小房子，从铁质架子床到纯实木架子床，我们体验了各种不一样的学校生活。冬天的早晨格外寒冷，要在六点左右集合晨跑，这是最让人头疼的一件事情。面对缺勤率居高不下的尴尬局面，班主任往往是亲临宿舍，把每一个流连梦乡的可怜人从热被窝里提出来——即使有那么多的不情愿，但也不得不乖乖地出去上操。曾经有一次，班主任急中出错，竟然直接上了二楼的女生宿舍，并且淡定地推开了和三楼男生宿舍位置相同的房门，结果可想而知。班主任把满腔的尴尬和怒火全部撒向班上的男生，后果自然不堪回首。这是一段趣事——一段往往想起就会笑爆肚皮的插曲。
从进校门到浏览完毕，前后大概不到三十分钟，我似乎没有太多的震动，只是静静地看完了整个校园，就像是一个陌生人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不同的是我把记忆重新走了一遍。桂花飘香的校园熟悉而又陌生，不用刻意去留意什么，也不用在乎曾经的得失，凤师只是与自己人生有过交集的一个地方，如果非要给出写下以上文字的理由，或许是趁着记忆尚存的时候，给自己、给所有怀着同感的校友画出几条人生的轨迹图。想法简单，仅此而已！
辛 克，80后老青年，有梦想，从未实现；有理想，现实骨感；有遐想，缺乏勇敢。咕咚运动APP撰稿人，一位有信仰，爱跑步，爱生活，爱思考，爱旅行的男子。乐于平淡，崇尚简单。走了一些地方，邂逅了不一样的风光，遇见过自认为最美的风景，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群，喜欢用寥寥文字与自己对话，沉浸于奔跑时刻的唯我世界。做好自己，才能拥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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